遇到你前我曾孤身一人
标题：I Used to Live Alone Before I Knew You/遇到你前我曾孤身一人
作者：Etothepii
分级：PG-13
配对：John/Sherlock
原文地址：http://etothepii.livejournal.com/7536.html
摘要：在此，Mycroft是天使，Sherlock是恶魔，而John依然是John。
注释：混合了Good Omens，为此kink meme而写，标题取自那首歌（译注：指Leonard Cohen的Hallelujah，也有Jeff Buckley的版本），有dauntdraws为本篇而作的画
授权：
Yeah, sure thing! Have fun. :D
Yours,
E
译注：非常感谢优伶GN的帮助！！你的译文让我能够及时改正几处错误还有漏译的句子><
4.3 更新
完全出于偶然，John跌跌绊绊地闯进了Sherlock的生活。尤其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还是个好人。确切意义上的好人，不是那种自以为不错，或是为了引人注意才做些好事的人。
不过Sherlock在引人堕落这件事上可谓经验丰富。不到24小时，他就成功诱使John干掉了一个人。
可这还没完。当Sherlock转换角度，透过事物的表面来看其本质时，他发现John依然是个好人，他以一个凡人所能拥有的最好品质，牢牢地固守于天堂的那一边。
John甚至不信神。当他咒骂着电视节目时，他惊讶于Sherlock漫不经心的警告，“渎神，John。”
Sherlock对于罪恶相当敏感，无论它们是小是大。
John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不信神，那不过是种说法。”
“你不信神？”Sherlock问道。
John盯着他，说道，“等等，难道你信？”
好吧，他可没得选。Sherlock知晓神的存在如同他知晓自己已被逐出天堂（他不在乎，他更乐意拥有自由的意志，以他们所能获得的最大限度为限）。他能感受到他的世界空空荡荡，那里曾有的光，如今只是一片冰冷，坚实的拒绝。
天堂或许不在意他，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天堂不存在。他从不曾怀疑天堂的存在，他只质疑它存在的动机。
“为什么我不信神？”
“我不知道。我总是想，因为你是这么的——这么的善于分析，讲究科学，所以那可能不是你会做的事。我从没见你去过教堂。”
人类做过的最好的事不过如此。他们成功地糊弄了自己，告诉自己科学与宗教无法共存。Sherlock依旧搞不懂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虽然身为地狱在地球上的代言人，他还为此获得了嘉奖）。
“我并不崇拜神，”Sherlock说道，“而且我也不在乎你是否渎神。”科学也并不能否认神的存在，他想着，不过他才不会把这个大声说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在那之后John有好一阵子没有咒骂过什么，他还为偶尔漏跑出嘴的那些道了歉。当Mycroft发觉了这些时，他发了条沾沾自喜的短信给Sherlock，我看到你又在替我做事。
骄傲，Sherlock恶毒地回复他，还有饕餮。节食进行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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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凡人一起生活简直出乎Sherlock意料的复杂。因为很显然，身体需要进食（无聊），需要睡眠（更无聊），不能嗑药（明显无法轻易戒除，药瘾不会说停就停）。
Sherlock没有吃饭或是整夜不睡时John总会注意到，不过他没坚持足够长的时间来认识到Sherlock即使六周不吃东西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因此Sherlock发现自己乖乖地吃饭，偶尔也在沙发上小睡，看看那些结局显而易见到侮辱智商的电影，所有这些不过是因为John希望他这么做。他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假扮过凡人了。这感觉比起记忆中并不坏，他觉得这也许是因为有了电力和热水的关系。
或者也许是因为有了人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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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croft和他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协议。
他们都知道，在万物命定的大计划中，自己所做的事情实际上并不重要。某天会有一场最终的战役，天堂和地狱将会争夺它们最后的胜利。他们很肯定，那将是一场真正的大交易。不过，在那天到来之前，两边都在保存实力，极力将这边界线往好的一边，或是坏的一边推进一些，但那条线总是很模糊就是了。
Mycroft表示，那是不可言说，命中注定的。他指出，他们所做的一切早在万物初始就已决定，因此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是顺应天意。
Sherlock则表示，谁会乐意去探究其中真假，其他那些人已经离开地球好几百年，他们错过了一切值得去做的事情。他评论说，遵守命令的内涵而不是字面意思实在不是他的天性。其实就算字面意思他也不愿遵守。
所以，差不多每个百年，他和Mycroft都会见一次面——在餐馆，或是某个塔顶，或是随便哪个突然在他们脑中蹦出来的地点。他们会相当谦恭地瓜分这百年中发生的事件，然后并排坐在一起，写报告。好吧，除了上个百年的时候，Sherlock自愿提出为Mycroft做些好事，以此来交换Mycroft代劳他的报告。Mycroft接受了。
因为那个报告Sherlock颇受称赞——Mycroft更善于摆弄官僚作风。作为回报，他替当局抓到了一串连环杀手。他发现，这简直是几个世纪以来最有趣的事情了。
他们两个都报告说自己这边正取得节节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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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一更
如果他愿意，任何事物都能随他所想地改变。这只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
Sherlock解决案件，因为解决案件很有趣，而他总是很快便会觉得无聊。他并不犯罪，因为犯罪相当无趣。如果他不想有指纹，那么他就不会有。哪怕他被抓住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什么关系，他在眨眼间便能改变整个城市。
再者，自打人类不再相信恶魔的存在以来，他简直如鱼得水，甚至都不用担心会失去实体，被丢到底下过个几十年。
这只是种打发时间的方式而已。
不过关键在于，他仍不习惯与人类共处。他总会忘记，他所在意的人类是会受伤的。这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认知。
“我没想到你会跟来，”Sherlock说道。他们被一同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带着浑身轻微的淤青（John身上的比Sherlock更严重些，因为Sherlock已经把皮下的伤处转移走了），“我都没告诉过你我要去哪儿。”
“没想到我会跟来？你他妈的——我当然会跟来！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和黑手党一同惹是生非？”John问道。
散布憎恨和复仇的欲望，Sherlock想着，因为如果他们是罪犯那就更没关系了。每一个被他扔进监狱的兄弟，或是儿子，或是情人，他们的痛楚总不过是他人的痛楚，不是我的。他在两面都长袖善舞——把他们扔进监狱，再和他们做笔交易，许诺把他们弄出来。
多年之前他便发现，这比起自己和自己下象棋来好像有点过火，所以早就洗手不干了。不过很显然，他们可还没忘了他。他们相当不高兴了。“或许我本不该在审判时上庭作证的，”Sherlock若有所思。
John怒气冲冲地冷笑一声，不过已经吓得够呛了，他浑身散发着恐惧的味道，“我猜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该如何脱身？”
如果Sherlock这会儿是一个人的话，他早就转移到个什么地方消失不见了。或者他会展开翅膀，谈笔生意，给地狱赚进更多的灵魂。不过，这两条道目前都行不通，他不能在此就泄露了真实身份。但是——还有一条道。Mycroft。
他从绑住手腕的绳索中滑脱出来，从腰带中取出了小刀（它之前可并不存在，不过反正John不会注意到的）。
“我也不觉得我们能火拼出去，”John评论着。
Sherlock让他安静下来。他并没想着要火拼。他小心翼翼地把符文划到地上，那是些失落在时间中的古老符号。划完后，他在掌心割出一个口子，将沾满鲜血的手掌按在上面。符文因激增的力量而翻腾。
“你在做什么？”John越过他的肩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种祈求好运的巫术。我刚才已经给Mycroft发了短信，”说谎，“希望他能及时赶到，把我们从这儿弄出去。”
John满心怀疑地看着他，但是Sherlock拒绝解释。
救援小队十分钟后赶到现场。
“只花了十分钟？”Sherlock问道，Mycroft走进房间时连根发丝都没有乱，“你又作弊了。”
Mycroft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没说我不能这样做。我肯定你也被授权去做同样的事。”
“你在说谎，滥用资源。”
John抬起了眉毛，“闭嘴，Sherlock，另外再谢谢你哥哥帮我们从这么尴尬的处境中脱身。”
“我们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危险，”Sherlock倔强地小声咕哝（爆炸符文划起来和灯塔符文一样简单，何况他毕竟是天使血脉，虽然已经不再神圣就是了），“还是谢谢你，Mycroft，谢谢你暂停了你的战争游戏专程到访。我敢肯定，这跟那半打被逮到你的秘密监狱里的人们没有半点关系。”
Mycroft平静地对他微笑，“而我敢肯定，其实你的确需要我来救你出去，”他用相同的语调说道。
John疑虑地看着Sherlock，“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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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Sherlock是个天使。
他的羽翼曾如初雪般纯白，他同哥哥一起住在天堂，天父的慈爱让他们欢喜又满足。他曾有信仰——信仰着天父的意志和天父的爱。他每日都在天堂度过，因为也没什么别处可去。
那里曾经没有战争，没有争吵——那里只有天堂之爱，手足之情，以及无上和平。
他已不记得这些了。当天父将他打落地狱时，也一同取走了这些记忆。
“我不记得天堂，”有次他这么说道，那大约是在十一世纪末的时候，他和他的哥哥高坐在耶路撒冷的废墟之上，而人类——只是人类，平凡的人类，他们相互行着残忍的暴行。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一方的影响，却做出了任何一方都不曾想象的恶举。“我不记得那大门是如何模样，或是那些歌的旋律。我曾歌唱过，我想，可我已经不能再唱了。”
“我明白，”他哥哥的声音饱含了忧伤，这让他的心一下揪紧了，“我曾和你一同歌唱。”
他从不曾明白什么是孤身一人，直到他再也不受天父慈爱，直到他从天堂中被生生撕裂开去。以前，他曾沐浴在圣光之下，而现在，圣光只会将他灼烧——黑暗不能承受之光亮。
“你想要我跟你说说天堂吗？”他的哥哥问道，他们翅膀边缘的羽翼缓缓摩擦着。
“不，”他回答，他静静地望着远处焚烧的火焰，“那实在是太久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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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二更
“Sherlock，”John问道，“为什么浴室里有成堆的湿羽毛？”
Sherlock石化了。今天早上冲凉的时候他曾展开了翅膀。他正在换羽，温暖的热水让他更容易褪下它们。“我以为你去Sarah家了。”
“我去了，现在我回来了。羽毛？”John手中正拿着一片——Sherlock的副翼羽上落下的一片，比他的手掌要长，漆黑如罪。的的确确漆黑如罪，如果罪恶有颜色的话。
“它们是湿的，”他说道，视线牢牢地绑在John手中他的羽毛上，他看到他的手掌轻抚着羽尖，“等它们干了，我就准备烧掉。”
“做实验？那真是太可惜了，”John说道，他挑起羽毛刷过下巴，这动作让Sherlock的心跳漏了一拍，“它们真漂亮。”
“它们得烧掉，”他重复着，极力试图褪下脸颊的红晕，“放下别动。”
“要是我想冲凉的时候它们还在那里，别怪我把它们都丢到你床上去。”John警告他。
Sherlock点头，“好。”
“不过，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想留着这一片，”John说着，“如果你非得要烧掉它们的话。行吗？”
一片堕天使的羽毛能用来做很多事情。一片被赋予了力量的羽毛则更甚。要拒绝也并不困难——除开直截了当的方式以外，Sherlock也可以假装不经意地提到这些羽毛被药效强劲的接触性毒药浸泡过，这样的话John会立刻甩掉它。
可当Sherlock开口时，他却说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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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告诉他的，”Mycroft貌似无意地说道，他在John去上班时出现在了扶手椅上，“我就已经告诉了助手。”
“你是个天使，这跟我不一样。如果你告诉某人自己是天使，他们会敬畏。告诉他们自己是恶魔，那么好吧。”就光剩下反社会分子和疯子围着你打转了。
“John很在意你。他试着救你的命。或许我该说，很多次了。”
“我不需要他来救我。我不会死。待在我周围他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如果你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他会安全得多。”
“如果我不掩藏，他肯定会离开我，”Sherlock反驳，“绝不能让他知道。”
Mycroft的手机响了。他看了手机一眼，然后转向Sherlock。
“我得去参加个什么会，不过在我走之前我得说，你或许是个恶魔，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能感受爱。”他说完，消失了，留下Sherlock苦苦思索着他这么说到底是在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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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说John不曾犯罪。他的灵魂如同其他任何人类一样晦暗，破旧而磨损。可他的罪恶也仅仅如此，黑暗的卷须从未深入他的内心。从未污染他。
当Sherlock冲完澡后仅围着浴巾走出来时，他能看到John眼中渴望的火花（欲望）。要让John在沙发上和他一起懒懒地度过整个傍晚也很简单（懒惰）。但这仅是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
这并不是一个警察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接受贿赂，也不是一位丈夫将怒气发泄在不能还手的孩子身上。
“你在乎过吗？”当他漫不经心地思索着Moriarty时，John曾这么问他。
Sherlock曾经并不在乎。几条人命算得上什么呢？他见过的死亡数不胜数，看到的那些罄竹难书的暴行也早已湮没在历史之中。不过是些灵魂，如此微小，它们只是他和Mycroft之间暗暗较劲的分数。
只是，现在他很在乎，因为John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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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仪式性的谋杀，”一踏进地下室，Sherlock就感到了力量——扭曲的，未被正确引导的力量，虚弱地盘旋在墙上。
“我们认为这是个异教膜拜，”Lestrade赞同他的观点，“两周以来的第二个了。”
“不是什么很好的异教膜拜，”Sherlock评论道，他弯下腰检查那具被捆在桌上的尸体，“死因？”
“她失血过多，”John说，“很显然。”受害者的喉咙被割开了，她的鲜血被盛在碗中，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依旧因为其中的力量而嗡嗡作响。“但是看上去她先被下了药，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Sherlock已经很久没见过宗教仪式性的谋杀了，不过最差也没差到这样乱糟糟的不像样，“你那儿有他们读过的那本书吗？”
“书？你是指什么？”Lestrade不明白，“我们一本也没找到。”
“她躺在符文上，”Sherlock指着受害者身下一些黑色的涂痕，“这肯定是他们从哪儿学来的。符文，鲜血，还有一起谋杀。恶魔召唤。他们已经试过一次，但并不奏效，所以他们试了第二次。希望在他们的第三次尝试之前我们能有一周的时间。”
“我们正在查证受害者的身份。你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可以告诉我吗？”
“那本书肯定已被传承了数百年，很稀有。”越来越稀有。因为他和Mycroft一致同意，这本书名列在一张名为“人类不应当知晓物品”的清单上。每当他们发现一本，要么被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Mycroft），要么被烧成灰烬（Sherlock，显然）。“我们在找一批人，至少有十二个，和异教有关，或者与某个知名的异教人士有关，嗯。”
Sherlock使用他真正的视界观察了一会儿，寻找仪式残留的痕迹，它将会指向凶手所在之处，他——什么也没看到。没有暴力死亡的痛苦在流连，甚至没有他仍能在空气中尝到的力量的微光。
某人知道如何掩盖他们的行踪，他残杀了那些女孩（她们并不纯洁，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去尝试？），以此来召唤恶魔，他寻到了获得力量的途径，这途径本该深藏不露。
混账。
“什么？”Lestrade问道。
“我需要给Mycroft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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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Mycroft如同Sherlock一样不悦。不到一小时，这个案子就被转交给了一个特殊任务小组，他们非常礼貌的告诉苏格兰场，坐到一边去，别再插手。
Sherlock着实勉强了自己——每当Sherlock向他寻求帮助，Mycroft都会变得令人不可忍受。他的人喜欢使用大量的圣油，这让Sherlock非常紧张。
“要走了吗？”John问道，Sherlock正在伸手招车，“我还以为你会留久一些。”
“Mycroft会替我收集信息，剩下的我会处理。”
“那个，恶魔召唤？真的吗？你总不会信那玩意儿吧？”
Sherlock耸了耸肩，“它的确存在，不管我信不信。那些符文和祭品清晰地指明了他们召唤恶魔的目的。如果他们献上了某个更纯洁的人，也许就真的成功了。她或许是个处女没错，但她并非纯洁无罪。”
John死死地盯着他看，“你连如何召唤恶魔都知道，却不知道地球已经几百亿岁了。”
“好吧，现在就有这么个异教试图召唤恶魔。我认为我知道那些重要的事情，谢谢提醒。”
“难以置信，”John嘀咕着，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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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显然没有料到第三次的魔咒。三天后的午夜里，Sherlock感觉到了胸口深沉的痛苦，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当世界停止旋转时，他站在了林间的一块空地上。眼前有一具女性的尸体，平躺在一块厚石板上——纯洁的心灵，自愿献出的生命，蔓延满地的鲜血。
一群身穿斗篷，戴着兜帽的人影在他面前站成了一个半圆，正用相当拙劣的希伯来文吟唱着。Sherlock数出他们共有十二个。当他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吟唱停止了，他们紧张地嘀咕起来。
有趣，Sherlock想着。其中一些人不曾想到它真的管用。他摆出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大声说道，“你们召唤了我。”
戴着兜帽的人们面面相觑。他们的首领，一个高个，苗条的红头发女性取下了兜帽，“我们召唤了你，恶魔。”
她名叫Claire Simmons，三十一岁。她原本是一头金发。年纪尚小时她受到了继父的虐待，在敏感多疑的十四岁上她离家出走了。她很痛苦——她思念着母亲，总是想着在她失踪后继父是否转而苛待她的母亲。不过，更痛苦的事在于她充满了仇恨。她不明白为何总有祸事临头，她本不该被如此对待。
“是的，我看到了，”Sherlock说道。他的指尖蘸上了厚石板上的鲜血，渴饮着被释放的力量——这远比可卡因来得痛快，就像是雷雨天的深呼吸，力量窜遍了他的全身。十四世纪的大部分时间他都醉心于此。他迷惑那些纯洁者为他而死，以此贪飨其中的快感。“你们想要什么？”
他小心谨慎地使用了一点那个力量，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给Mycroft发了条短信：成功的恶魔召唤。立即派遣小队来我这里。SH
显然，最终他们成功地召唤了恶魔，却发现结果和预期大相径庭。又是一阵耳语般的低声对话。Sherlock听到了自己的名字——Sherlock Holmes，并不是真正的那个。有人认出了他。
“我们想要你的教导，”耳语声消失后，Claire说道，“教导我们如何使用力量，让人们听从我们的意志。”
“无聊，”Sherlock嘲笑道，“一个好演员就能告诉你如何做到这些。你不想听我跟你说说你母亲的情况吗？”
她的脸色刷得变白了。她的渴望从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透出来，甚至用不着他真正的视界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太过简单。他追着这些渴望找到了真相，她所想要的答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Annabelle Roberts——与你的继父离婚后她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她很好——在一家法律事务所做接待员。她很想你。她没有再婚，没有其他的孩子。我可以把她的地址给你。”
求求你，她的灵魂在哀求，可她依然没有大声说出口。
“我要你的灵魂，如果你拜访她的话。”Sherlock唤出了地址，撕下一片纸写给她。
她被惊吓住了，但仍将纸片塞进了口袋。归他了。也许不是现在，不过用不了几天。
恐惧的气味骤然尖锐起来，但跃跃欲试和热忱的渴望也随之涌上。Sherlock啪得合上了手掌，“非常好。谁是下一个？”
当Mycroft到达现场时，Sherlock已经获得了另外三个灵魂，两个未来的头生子，用以交换金钱（简单），妻子（有一些麻烦，但并非做不到），以及含糊其辞的对力量的承诺（简单，无聊，一丁点创意也无）。
杀人犯们束手就擒——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过也许和Sherlock变得略微有些分叉的舌头也有些关系。
“三个里-因-灵魂，两个特-欧-头生子，”他说道，Mycroft和他一起站到了尸体旁边。当Mycroft默念着祈祷释放她的灵魂时，他转过头去，“还有这个，子-自杀认-仍旧是一桩——”Sherlock停顿下来，稳固了一下他的人类形态，“仍旧是一桩罪。”
Mycroft点头。“归你了，那些已经下地狱的你也可以留着。至于那些孩子，还有那个想见母亲的姑娘，我将为这些纠缠其中的人放弃神圣干涉或是精神顿悟。”
“连那个姑娘一起？她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召唤恶魔最初可是她的主意。”
Mycroft对他微笑——Sherlock憎恨那个微笑。“放弃你对她的索价吧。如果她在没有我俩干预的情况下依旧去了底下，我就替你写下一份报告。”
“你觉得在犯下杀人和憎恨之罪后，她仍能救赎自己？你对人性也太有信心了。”
“从不存在什么过剩的信心。天父仁慈，你会看到的。”
只对他所爱的孩子仁慈，而不是对我们，Sherlock想着，但这苦涩的念头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淡去。他的那一部分生命已经结束了。不管怎样，他还是放弃了他的索价，他只留下了那三个许给他的灵魂，他们注定归于地狱。
“成交。”
————
4.5 更新
John会在家里等着他，所以Sherlock没有采取更直接的方式回家，而是很正常地从前门进了屋子。
“你去哪儿了？”John问道，“我没听到你出门的声音，你的大衣也留在这儿了。”
实际上，Sherlock甚至没时间把它穿上。他相当庆幸没在穿着睡衣时被召唤。“我找到了那些召唤恶魔的人。情况得到了控制，Mycroft处理好了。”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他们在哪儿？”
实际上，Sherlock不能肯定他们到底在哪儿——他是直接被召唤去的，然后又直接回了公寓，根本没花时间去探寻他们的所在地。“无聊。显然。”
“为什么你身上有硫的气味？”Sherlock从他旁边擦身而过时John问道，他正在给姐姐写邮件，说说他这一周过得如何，“你又用硫做了什么？”
“有个实验需要用到肥料，这味道过几分钟就会消散的。”
“你在说谎，”John说道，他转头直视着Sherlock的眼睛，“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他睁大了眼睛，“你袖子上还有血迹。”
John在Sherlock试图掩盖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把他的手翻转过来，看到了袖口干掉的血迹。“Sherlock，”John说着，Sherlock舔过嘴唇时尝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焦虑，“这是谁的血？”
如果Sherlock愿意，他可以就此抹去John今晚的记忆。不过这并不是他常干的事情，相对来说还是Mycroft的温柔碰触比较适合篡改记忆。可他仍在考虑这个方法。
他最终决定说出真相，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喜欢John的，这是一种很久以来他都不曾有过的对人类的喜爱。“第三个受害者的。我没杀她，我只是在那里。我到的太晚，没能救得了她。”
John柔软的指尖一一伸展开Sherlock的手指，“你的指甲下面也有血迹。你用手指蘸过血，是吗？”
Sherlock点点头。John的拇指抚过他的指根，这动作带来一串愉悦的火花窜上他的手臂，如此景象让人古怪地着了迷。
“你碰了她的血，还不小心把袖子落了进去。你的手已经弄干净了，但不是用水，因为指纹间还有一点点残留。是用手帕？”
“Mycroft的手帕，”Sherlock感到了温暖。
“你没把整只手按进去，只是手指——你是在摸它，也许是检查血液温度。手上和身上都没有别的脏污，所以你没有东躲西藏。呃，还有什么？”John舔了舔下嘴唇，Sherlock正着迷地盯着他看，他抬起头看着Sherlock，“我还丢了些什么细节？”
他的手仍被握在John的双手中，这让他分了心，真相从他嘴边泄露出来。“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Mycroft和他的小队到来之前，我做了些让他们分心的事。”
John握紧了他的手，“这安全吗？”
“他们以为我就是他们所召唤的恶魔，”Sherlock说道，“我相当安全。Mycroft几分钟后就到了。”
“他们以为你是个恶魔？”John大笑，“为什么？你看上可不怎么像恶魔。没有尖尖的尾巴，也没有分叉的舌头。”
“恶魔没有尖尾巴，”Sherlock纠正道，“他们有着人类的躯体，只在使用力量时才会显露真身。”
“这么说你见过恶魔。”
“偶尔。”实际上，除了镜子里那个以外，他已经好几十年没见过恶魔了，底下很无聊。
“但你怎么能分辨出他们是恶魔呢？”
因为他们受了诅咒，他们带着地狱的气味。“总有方法。圣水或是圣油通常会比较有效。上帝的祷文也能略微阻挡他们，”Sherlock看到了John被逗乐的表情，他眯起了眼睛，“你在嘲笑我。”
“你总不能真的相信有恶魔吧。”
“我没看到我为什么不能。他们就和天使和上帝一样真实。”
“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什么祂会允许坏事的发生？”
Sherlock转了转眼珠，“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你可以去问Mycroft。”
“为什么是Mycroft？”
“因为他信神，我不信。”
————
Sherlock并非故意堕落。
他不是路西法，胆敢挑战天父的意志，嫉妒天父给予他的新的创造物的无限慈爱，以及他赠给他们的珍贵礼物，这礼物从不曾给予他以前的孩子们。他并非故意违抗。
可他提出了质疑，而不是乖顺地接受那些被给出的答案。那些答案并不好。因为天父要他们拿起武器指向自己的兄弟，而他问道，为什么。他被告知，因为这是我的意愿。
于是他回答道，不，因为他不愿这么做，也看不到这么做的理由。
从这一刻起，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祂要创造我们，仅仅是为了把我们扔去地狱吗？”后来他这么问道。他美丽的翅膀已被罪恶染黑，他记忆中的光亮现在已是一片烈火和黑暗。“既然知道我们将堕落，祂为何还要让这一切发生？”
他的哥哥叹了口气，伸手安抚着他的后背——他们仍是兄弟，其次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因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是祂不能言说的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之后，路西法将会对他说，去吧，去到伊甸园中，那里住着他的新的创造物。藏起你的本性，将他们从祂身边带走。
而他将会问，为什么？你并不是我的上帝。
而路西法将会回答，因为他将我们驱逐。我们不能在伊甸园中得到的，我也不愿他们能得到。
而他将思考着这个回答，仔细体会自己的感受。最终他将对路西法说，好的，我将去完成这个任务，完成后我将回来。
在那之后，将有一个花园，一条蛇，还有一个女人。
————
“John，你还留着那片我给你的羽毛吗？”
“那片黑羽毛？我放在房间里了，怎么了？”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如果你独自一人时需要帮助，就把它折断。”
“如果它们能带来帮助，你为什么要烧了他们？”
“它们对我来说没有用。它们只对你有用。”
“为什么？”
“答应我就是了。”
“那你会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
“好吧。”
“说一遍。”
“如果我孤身一人遇到了危险，我就把你给我的羽毛折断。”
“很好。”
————
4.6 更新
Mycroft自十六世纪中叶以后就有个助手。同一个助手。
最早的时候，她是个修女。她的信念相当强大。十七世纪时，Sherlock曾试图来找他的哥哥（想要知道弥尔顿是何许人也，为何他双眼全盲却能创作诗歌。他想着或许他是Mycroft这边的人，因为显然，他不是Sherlock这边的），而她成功地毁了他的实体。
他花了二十年来重获一个合适的新躯体——专为他的要求制造，不会在转换真实形态时受到损坏。当他终于回来时，他的目标已经长眠了（当然，这并不能阻止他在报告中宣扬他的杰作）。
当他同Mycroft再次见面时，她就在他身旁，忠实可靠，小心警惕，看上去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哥哥，看上去你养了只宠物，”他意识到了其中缘由。
“我更喜欢‘助手’这个词，”他的哥哥冷静地回答。她开始祈祷，而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停下。“他也许已经堕落，”他说着，“但他仍是我的弟弟。他不会伤害你。”
“人类脆弱至极，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如果你能告知其正确的方法，他们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他的哥哥说着转向了她，“Cecily，这是我的弟弟。弟弟，这是Cecily。”
她礼貌地对他微笑，“认识你很高兴，先生。”
“你让她免于死亡，”Sherlock向他控诉。现在他们两个正独自飞行在城市的上空。伦敦是中立地带，因为他们俩都太过喜欢这里，不愿任何一方独占了它。
“祂不会在意，”他的哥哥说，“一个小小的人类在万物的大计划中能算得上什么？对我来说，她在这里比在上面更有用。”
“你爱她吗？”他好奇地问道。出生时被烙进灵魂的爱是他唯一曾体会过的爱。他无法想象爱也能如世间万物一般慢慢生长，从无到有。
“我爱她如爱万物众生，”他的哥哥回答，“但在众生之中，我偏爱她的存在。她很有用，她让我不再孤单。”
“你怎么会孤单呢？这世界到处都是人类，你可以和其中任何一个聊天。”
“有些时候，和一个了解你的人聊天会更好。就像我喜欢你的陪伴，弟弟，但如今我们并不常在一起，不是吗？”
“嗯，”他说着，假装对天边的云朵很有兴趣。
在二十一世纪，她仍在在他身边，一如曾经的年轻又健康。不过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办公桌，而他的哥哥则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份工作，甚至还有了个社保号码。“我要找Mycroft，”他说道，她停下没发完的短信抬头看他。
“抱歉，先生，你说什么？”
“Mycroft，我哥哥，我有话和他说。”
“噢是的，Holmes先生。他现在正在开会，会议一结束就能见你，”她回答完，注意力又重新转向手里那个发光的小玩意儿。他没有责怪她。自过去的两百年来，人类文明的突飞猛进着实令人着迷。
她改名叫做Anthea，就在Mycroft和Sherlock选择了现在名字的时候。到目前为止，她一点也没对飞速改变的事物感到不适。他猜想着她是否知道Mycroft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弄到能让他们俩都兴趣盎然的新玩具。
“你绑架了我的室友，”Sherlock口气平淡地说道，他终于被引入了Mycroft的办公室。
Mycroft抬起一条眉毛看着他，“你的室友？最近人们都是这样称呼的吗？”
“你想让他监视我。”
“没奏效。可敬的忠诚。他本可以归我的，可现在不是了。”
“他开枪杀了人。他是我的。别骚扰他，哥哥。”
“你的，或许。但他不该去底下，”然后Mycroft微笑了，笑容背后是真挚的喜悦，“尽管如此，我还是很高兴，你终于遇到了一个人。”
“我只是打发时间，”Sherlock顶嘴，“他不像大多数人那么坏。我们或许，最后，能做朋友，就是这样。”
“我爱你，Sherlock，”Mycroft说道，“可离了你的小花招，你理解人类的能力还真的非常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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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Sherlock观察，正确地观察，他就能看到罪恶，那是凡人灵魂上的一块暗色污迹。他能闻到那些更阴暗的情感——恐惧，内疚，憎恨，所有这些将人们带往底下的情感。大多数时间里，他都不愿费神去观察一个人灵魂的最表层之下，他避开那些他们想要保密的事情。
Mycroft不愿看是因为他厌恶了失望，Sherlock则仅仅是因为不在乎。他并不特别想要知道Anderson出轨是因为他的妻子外遇在先，而Sally讨厌他则是因为他表现得几乎就像她大学舍友那个喜欢骂骂咧咧的男朋友。
他知道John的很多事，但他装成并不知道的样子——每当看到敌人眼中生命的光芒散去，他都会激动得发抖；他对他的心理咨询师说谎，因为他不并信任她；他曾和Clara上过床，就在Harry和她的关系一度破裂之时，这让他满心愧疚，和Harry讲话时总带着偏颇。
但他知道这些事是因为John实在有趣，有些时候Sherlock控制不住地想要探索他的内心，追问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还没有找到答案，但从不对自己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感到后悔）。
面对那些当事人时，Sherlock极少费神去探究他们的内心深处。他从他们的思维表层便能获取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他们常常记不清楚，或是觉得无足轻重。
这也是为何他会非常惊讶地落入了陷阱。他正要去见一位可能的当事人，却被三支接连飞来的，涂抹了镇静剂的飞镖扎中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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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更新
Sherlock醒来后仍有些晕晕乎乎，在净化完身体里的残留药物后他才突然警醒过来。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不过这只需要集中一下精神就能解开。接着他抬起了双脚。John不在这里，这意味着他可以简单脱身。
只除了这件事：Moriarty正站在他的面前——James Moriarty，Sherlock曾容忍了他并和他愉快地玩了几局，直到他犯规抓走了John。
“上回我给你留了条命，James，”Sherlock警告他，“因为John并没有受到伤害。还有你的技术，从另一方面来讲，相当有新意。不过我已经没有兴趣和你继续玩新游戏了。”
“噢噢，”Moriarty以一种唱歌般的语调高兴地说道，“事情可不是这样的，Sherlock。决定我们的游戏玩多久的是我，而不是你，”他的表情阴沉下来，“你简直不能相信有只小鸟告诉了我什么。有关于你。有关于你到底是什么。”
“我一点也不在乎，”Sherlock说着想要转身走开，却发现迈不开脚步。他没法走出两步以外。当他试着散出力量去试探时，他撞到了一面墙体。
他朝脚下看去。他站在了一个像样的召唤阵的正中央，粉笔绘成，由鲜血加持了力量，并且浸透了圣油。许多符号装饰在符阵的外围——那是代表着牢固，力量和控制的符文。这景象让他克制不住地咆哮起来。
Moriarty咧嘴大笑，“你喜欢它吗？我从一个想要感受力量的漂亮小姑娘那里得到了一本书，这就是我从书上找到的。她试着召唤恶魔，何等惊喜！她召唤出了你！”
这……搞不好会是个大问题。他的手机不在外套里。他被束缚在这个符阵之中。他不知道John在哪里，或许他该让Mycroft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被困在召唤阵中对于Sherlock来说并不是家常便饭，但这世上也并无什么新鲜事。在那个人类依旧相信黑暗中会有恶魔尾随的年代，比这危险得多的事情都曾发生过。“你想要什么？”
“我曾说过，让我再说一遍也无妨，”Moriarty说道，“我会让你像焚心一般痛不欲生。而你，你只能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泡泡里，动弹不得地看着一切发生，”他合掌一击，“听上去很有趣？我的人已经在等着抓他了。”
有一条规律，Sherlock发现，人们总有底线。小小的底线，那些秘密他们永远不会告诉第二个人。他们为自己感到羞愧，这些秘密若能被忘掉就再好不过。他能将他的精神力深入其中，抽丝剥茧，让它们血淋淋地裸露出来，全无防备。James Moriarty也不能例外。
“你明白，他永远也不会以你为豪，”Sherlock说道。他是个恶魔，对此也许John还不知道而Mycroft试着忘掉，但Sherlock，永远能够知道一些事情，“他抛弃了你的母亲，任何理由都不能让他回头。”
“你根本什么也不明白，”Moriarty怒骂着，但为时已晚。Sherlock看到他的盔甲有了裂缝，在那之下，Moriarty也仅仅是个普通人类。他有情感，有渴望，他也会受伤，就像这地球上的任何人一样，冷酷而孤独。
不像Mycroft，不像Sherlock。
“Jimmy，”他说着，将他从Moriarty的记忆中抽出的低沉，庄重的嗓音覆盖在自己的嗓音之上，“Jimmy，孩子，你在做什么？我的儿子不应当成为一个平凡的罪犯。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浪费了十年照顾你，而你——”
“闭嘴！”Jim尖叫着开了枪——三枪，每枪都正中他的上身。
Sherlock大笑起来。他伸出舌头，品尝到了Jim瞬间尖锐的不安。并非恐惧，但已相当接近。“子弹对恶魔来说是没有用的，Jim。”
Jim散发着焦躁不安的味道，但他正强装镇定。“或许对你没用，”他说着，令人敬佩地重新振作起来，“但对John Watson肯定有用。就算是恶魔也无法让人起死回生。”
Sherlock紧贴上符阵的边界，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手，仿佛在一面看不见的玻璃板上抓挠。他在上面无声地拍打着。“你不可能把我永远关在这里。若是你胆敢碰掉他一根头发，我挣脱之时就是你的死亡之期。这世上绝没有你的避身之所。”
他向前探了探头，“但如果你现在就放了我，”他微笑着极力劝诱，“我们权可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看到了你的灵魂，它如此漆黑。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不错的尝试，但我不是傻瓜，”Moriarty退到了门边，“等我把那个Johnny男孩带来的时候，再看看你会怎么说吧。”
接着门被关上了，留下了Sherlock一个人。
他满心沮丧地绕着边界线打转，每次试图伸出手去却都被阻挡在符阵之内。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拿某个坚实的物体毫无办法。他狂暴地咕哝着，伸出舌头品尝着空气。
没有人留守。如果有的话，Sherlock现在就已经重获自由了。
被Sherlock甩掉的监视小组报告他没有回去时，Mycroft才会注意到他的失踪。Moriarty绝不可能猜到，他将面对的是一个恶魔以及一个在政府之中极有手腕的愤怒的天使。
他安静地躺下等待着。
他只捱过了最初十分钟的等待。乏味和无聊啃食着他的脑子，而他的肢体叫嚣着想要挪动。他怒吼着开始在符阵内侧转起圈来。
Moriarty想要伤害他。Moriarty想要伤害他。Sherlock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在他抓走John之前，他曾以为他们两个相处得相当不错。Moriarty设下谜题，而他来解决它们。如果他变得无可救药或是Sherlock厌倦了他的逍遥自在，他就会被马上扔进监狱。他竟然忘记了人类处理事情是非常自我的。
而现在，他被困住了——要么等待救援，要么在这干坐不动，等到符阵在风化水蚀中自行消失，但他等不起那么长的时间。如今Moriarty正追赶着John——美好，善良，凡人的John。这一回他不当被这样对待，他也不应当如此频繁得陷于危险之中（无论如何，Sherlock让他跟随在了身边，但这只是因为他是如此自私，而并不在乎别人应该被如何对待）。
三十分钟过去了，Sherlock厌倦了不停地踱步，转而开始想象当他脱身以后，他将如何折磨Moriarty的灵魂（撕成碎片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者就用底下那些恐怖的景象编成噩梦送给他，让他在挥之不去的梦境中发疯）。
又过了四十八分钟，Moriarty回来了。
“Sherlock！想我了吗？”
“不，”Sherlock回答道。他趴在符阵的正中间，手臂垫在脸颊下面，空间刚刚够。他翻过身看着Moriarty。Mycroft要找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
Moriarty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你故意把自己搞得光彩艳丽，因为你父亲讨厌这样的同性恋。他在你年幼时对你母亲的抛弃仍让你感到愤恨，”Sherlock说道，“你不是同性恋，但有些时候你倒期望自己是，这样你就能自我欺骗说这便是他离开的原因，而不是因为他看到你对邻居家那些新生的小猫做了什么。”
无聊。
“这些事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Moriarty说道。Sherlock看到了当年的那个男孩，也看到了痛苦与拒绝是如何烙印在现在这个男人身上。“不过我猜，你不需要有人告诉你也能知道，是吗？”
“没错，”Sherlock说着闭上了眼睛，“你说够了吗？”
“我知道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Moriarty阴暗地说道，“你的翅膀。”
Sherlock轻蔑地哼了一声，“它们是不能转移的。你是凡人，你也终归只能是凡人。‘为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For dust thou art, and unto dust shalt thou return. Genesis 3:19）
“噢，不，”Moriarty大笑道，“我不是想要得到你的翅膀。我想毁了它们。”
这便完全不同了。如果他失去了他的翅膀，他将不复为恶魔——他将变为人类，平凡，简单，目不能视。而那之后，他将会死去。Sherlock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你大可过来试一试。”
“不，我不这么想。我会和你做笔交易——用你的翅膀，来交换John Watson的性命。”
“无聊。”
“好好思考一下，”Moriarty说完又消失了，Sherlock还没来得及跟他提起他的那些噩梦，那些他偶尔依然会做的噩梦，他的双手沾满了他的小妹妹的鲜血，无论他如何用力刷洗，那血色也不会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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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更新
Moriarty再次回来已是三小时以后。他愤怒又沮丧，提来了一桶的圣水。John并没有出现，这让Sherlock无比高兴。
“计划改变！看看我弄来了什么！”Moriarty双手捧起圣水用力泼向了Sherlock的脸。
圣水带来了灼烧感，但并不剧烈。这几乎是侮辱无疑。他并不是个只会搞些恶作剧的恶灵，一束灯光就能让他灰飞烟灭。他来自遥远的从前，曾被地狱的烈火煅烧。铭刻在他的骨和羽翼上的爱来自上帝，它仍留有回声。那是祂在天使的灵魂中留下的东西。
在他同Mycroft达成协议之前，他们曾有过战斗。他得以全身而退，但他的伙伴则没有那么幸运。
Sherlock难掩他轻蔑的笑声。他由着圣水将他的恶魔本性扯了出来。“你这可怜的人。我经历过更兹-糟糕的状况，而至-这只卜-不过是小亥-孩的把戏。”
Sherlock逼近了符阵的边缘，散发的恶魔气息如斗篷般围绕在他身边，他已有几百年未曾这么做过。他断然显出了翅膀，符阵太小只能让它们半张开来。他的气息在精神防护盾中慢慢渗透出来。“放我出去。”
Moriarty身在恐惧的边缘，他内心的摇摆不定逐渐蔓延——虽然如此不安，他依旧强撑着自己，相信Sherlock依旧在符阵之内，只要效力存在，他便唯有苦苦被困。
“噢，Sherlock，”Moriarty哄着他，“我才刚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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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水已被放下，它只受过一个不那么虔诚的牧师的加持；Moriarty换上了圣油，其价值超过等重的黄金。实际上，这还是由一个天堂的代理人献上的。
Sherlock则由此压下了无聊带来的愤怒，他已然狂暴。
“我会把你的里-因-灵魂从身体里扯出来，然后私-撕成碎片！”他奋力嘶吼着。第一滴圣油溅落在他的手臂上，并没有灼烧的感觉，它只是逐渐削弱了他的力量。这就像泼进篝火的一杯水，只是圣油并不会蒸发不见。
Sherlock骤然瘫倒在符阵边缘，它的力量让他无法越过界限，身体的冲击力就这么突然地消散了。“Jamesss Moriarty，我将无眠无休地追逐着你，直到你落入地狱。你将会受业火的永恒焚烧。”
他转换着战术，交替着威胁，劝诱和嘲笑，就像他转换电视频道那么快。没有一种战术有效，就算他花上时间假借了Moriarty母亲的声音，祈求他别再伤害她。这不管用，它只是让Moriarty的内心更加冰冷而颤抖，而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坏事。
Moriarty的思想就如犯罪现场一样清晰明了。他们两个都明白，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停下，只能任其发展下去。如果Moriarty不能永久地困住Sherlock，那么Sherlock就将杀了他。他将会很享受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停不下来。
当John Watson挣扎着被两个壮汉抓来时，Sherlock的翅膀已经浸透了圣油（感觉很冷，就像被一块湿毛毯慢慢盖上），他已不再用英语诅咒Moriarty，以诺语（Enochian）的字词带有真正的言语的力量。
Moriarty的人朝Sherlock看了一眼——伸展的翅膀，尖利的牙齿，金黄色的细长眼眸。他们被吓得如同被蛇盯住的老鼠。其中一个甚至开始祈祷。
“放了我，你能保住一条性命，”Sherlock向这个人承诺道。他出现在此只因家人受到了胁迫，他在复活节和圣诞节还都会去教堂。这个男人划了个十字。他放开了John的一只胳膊。John猛地挣脱开了另一只胳膊，捏紧拳头重击了另一人的下体，然后顺势扑向了Moriarty。
Moriarty被扑倒了，John压制在他的身上。Sherlock看到了刀片的反光，他的心悬到了喉咙口。
John的优势只保持了很短的时间。另一个看守加入了战斗（并不是那个被Sherlock说服的，他已僵立在一旁），在两人的联手下John很快被制服了。
John的身上有血的味道。并不都是他自己的。Sherlock伸出舌头，尝到了恐惧，痛苦和邪念的气味。
Moriarty手中握着一片本不该出现的刀片，直抵着John颈上的动脉。这刀片早就该被销毁，夷平整座城市的力量暗藏在刀光之下。John非常镇定。“你的翅膀，”Moriarty开口说道，Sherlock停住了呼吸。
因为这是John，他的John，如果Moriarty真的划开了他的脖子，他就将流血而死，Sherlock将再也见不到他。因为人类不可能挣脱死亡归来。他怎么就忘记了如此要害的一点，放任自己一步步地走到了John的身边？
而他，Sherlock，被困在这混账陷阱中，所能做的不过是感受John的恐惧，读到他那些漂亮的，只属于人类的小小想法，那是满心准备好了赴死的懊恼和抱歉。
一条细小的血线出现在了John的脖子上。
“等等！等等，”他需要更多时间。一定能有什么办法——总能有什么办法，“我会去做的，然后你得放我们走。”
Moriarty的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他手中的刀片几近神圣——可它现在只能算得上是神圣的遗物了。在Sherlock真正的视界中，它的一块细小的碎片转到了看守手中，边缘模糊地闪着光亮。当然，他还有另一个刀片（匕首，不锈钢，真无聊，只除了它正处在要命的位置），重新对准了John的喉咙。
当看守踏过符阵时，想要把他焚成灰烬的冲动在他心中汹涌地翻滚（他小心翼翼地踏过了地上的符文，没有碰到任何线条）。任何你想要的，他散出思维的卷须，在看守的脑海中低语。放开我，我可以让你将世界踩在脚底。
但他别无所求，他只想要无边的痛苦，屠杀的快感，他只想让人们深受伤害，而他就是始作俑者。他心中的一切早已被燃烧殆尽。有些人就是这样——全无防备时受到的伤害对他们造成了永久性的，精巧莫名的毁灭。
竟然是Moriarty先一步发现了他，Sherlock恶毒地嫉妒着。
一只有力的手触到了他一枚翅膀的顶端，手指牢牢地握住了骨架。Sherlock本可以挣脱的。即使力量被限，即使被困在符阵中，一个凡人也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但Moriarty的手臂正环着John的肩膀，刀锋收拢在他的颏下。
John睁大了眼睛，表情惊恐。
如果他要做出选择。如果他真的要做出选择。
Sherlock所需要的不过是能离开符阵，一旦离开他便能召唤Mycroft，John也将安然无恙。
而这些，没有了翅膀也可以做到。
刀片愈发逼近，Sherlock甚至能感到它带来的灼烫的痛楚。他的羽翼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一句句的话语跳入了他的脑海。我主，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Our Father, which art in heaven, hallowed be thy name. Matthew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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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此处引用圣经版本皆为King James Version
4.9 更新
一声雷鸣般的震响后，Sherlock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十英尺开外，堪堪落在John和Moriarty的面前。在沉默的震惊中，John从外套口袋里伸出手来，掌心是一片碎裂的黑色羽毛，羽柄整齐地断成了两段。
“这会儿我简直太爱你了，”Sherlock喘息着说道。羽毛的碎片缓缓落在了地上。因为他现在身处符阵之外了。
他首先杀死了Moriarty。Sherlock朝他扔下了成打的诅咒，它们的威压使他全身发出了红光。接着他被抛到了墙边，他的无数的罪恶转为业火，将他的身体连同灵魂一起焚烧。
接着是那个碰了他翅膀的看守。他已在底下定好了位置，Sherlock也没有心情再玩花样，只是简单地停止了他的心跳，然后他爆成了碎片。
简单。
还有一个。Sherlock大踏步走向了另一个看守。那个男人不断后退着，最后退无可退地撞到了墙上。Sherlock伸出手，扔出了一条力量炼成的绳索，然后停了下来。不是我们的，他的感觉这么告诉他。“你不是存心想要这样的，”Sherlock说道，静默中，那个男人恐惧地摇了摇头。
他不当取走这一个。这一个不属于他。
Sherlock将手掌印上男人的胸口，将他送入了深沉的熟睡。当他瘫倒下来时他扶住了他，缓缓把他放在了地上。
当他转身时，John举起了Moriarty的枪，枪口正对准Sherlock的胸口。他的手沉稳如山。
“我不在乎你会不会克-艾-开枪，”Sherlock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反正尺-恩-衬衫已经破了。”
“你杀了他们，这是谋杀，”John说道，Sherlock这才震惊地领悟了他的意思。如果John认为Sherlock会对别人造成危险，他将毫不犹豫地像猎杀动物般击倒他。无关他内心对Sherlock是何情感抑或他自己是否安全。任何John认为必须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John的确无与伦比，光辉灿烂。在这一刻，Sherlock的心被一种猛烈的爱击中了。亦是这同样的爱驱使他说了不，并让他失去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这样的爱他已多年没有感受到过。
“必须阻止Moriarty。他试图染指他无权掌控的事物。”
“那其他人呢？”John问道，“你只是看着他，他就死了。”
“我只是提前取走了他的里-因-灵魂，”Sherlock反驳说，“他已经归于地狱了。最后那个只是术-睡着了。几个系-奥-小时之后他就能醒来。”
“你不是人类，”枪口开始向下倾斜，“Sherlock在哪儿？是你占据了他的身体吗？”
“别尺-蠢了，我就是Sherlock。我就是你在巴兹遇到的那个人。把枪放下。”
John无力地笑起来。他垂下了胳膊，“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是不是？”
“是的，很可能不行，”Sherlock回答道。
“你到底是什么？”John在地上坐了下来。隔了一会儿，Sherlock也在他旁边跪了下来。
“我是个恶魔。呃，更确切来说，是个堕天使。”Sherlock使劲用手抹着羽翼，试图撇掉上面厚重的油层。符文可谓信手拈来，虽不是他通常使用的那种，但也非常接近。另一种灯塔符文。但他无法激活它。它是个神圣符文，而他则快要被翅膀上的无数祝福压垮了，它们的闪光甚至耀花了他的眼。“借你的手用下。”
John犹豫了一瞬间，然后伸出了手。Sherlock在他手掌割了个小口，鲜血汨汨地流出，他略微抽动了一下，但没有想要躲开。Sherlock把他的手平按在了符文之上，然后就松了手。他用蕴含了力量的一触治愈了那个伤口。“Mycroft很快就会过来。”
John把手举到了胸口，指尖在毫无伤痕的皮肤上划过。“你做了什么？”
“我告诉了Mycroft我们在哪儿。”
“Mycroft也是个堕天使吗？”
“不，至-只是个天使，”Sherlock说道。
Mycroft斟酌时机终于到达。他是独自前来的，伴随着天国的恩赐辉煌万丈。Sherlock退缩了一步，条件反射般捂住了眼睛。Mycroft环顾四周，看到了地上的恶魔召唤阵，淋满Sherlock全身的圣油，看守的尸体，以及Moriarty仅剩下的灰烬。
“我还在想你下车后是去了哪儿呢，”最终他开口说道。他的伞尖优雅地划破了符阵。Mycroft一脸厌恶地捡起了符阵中央的匕首。它由凡人煅成，对天使对恶魔都同样有效用。人类被放任自流时创造出的东西真是可敬非凡。“我猜这东西该被熔掉。”
“当然，”Sherlock点了点头，闷闷不乐地使劲擦着一片羽毛。他的翅膀看上去就像被一阵瓢泼大雨般的圣油淋过。“把我们弄回家去，行吗？不把这些擦干净的话我就没法移动。”
John小心地站直了身体，Sherlock看到他摸上了他的腰带，那里塞着他从Moriarty那儿拿来的枪。“晚上好，Mycroft，你能过来一趟真不错。这么说来，你是个天使？”
Mycroft微笑着看着他，然后展开了他的翅膀——巨大，覆羽，纯白的翅膀。它们闪耀着灿烂的光芒，因为Mycroft最爱炫耀。“你是个好人，John，”他说着走近了他，“我看到我并未将信任错付于你，你很好地照顾了我弟弟。”
Mycroft一手按上了John的肩膀，他们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充满了力量，John被完全治愈并净化了。
“我操，”John咕哝道。
“你早就该告诉他的，”Mycroft温和地责备Sherlock，“我跟你说过。”
“闭嘴，Mycroft，捎我们一程，”Sherlock站了起来。圣油紧紧地附在他身上，令人不快。他所有的超自然感觉都因此变得迟钝又冰冷。他想要冲个澡，暖暖的洗上好久。
Mycroft先碰了碰John——他消失了，被送回了他们的公寓。“自我牺牲，Sherlock？”Mycroft满脸笑容地问他，“我真为你骄傲。”
“他把我召唤出了符阵。我没有牺牲任何东西。”
“可你本是那么打算的。真是善举，”Mycroft朝他微笑，天堂的恩赐回响其中。
“不，才不是，”Sherlock嘀咕着，眼睛死盯着地面看，“我不会真的让他们伤害到我。我会在最后关头制止他们。”
“你已下定决心要为他放弃你的翅膀。就算你改了主意，这决心也依旧存在。我想你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感受了，”就在力量劈啪作响，世界逐渐淡去的时候，Mycroft又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明白，但他也爱着你。”
————
Sherlock依旧记得伊甸园。
他以蛇形来到了那里。它和天堂只有一点点相像，但这一点点已足够让Sherlock鲜明地记起他所失去的一切。曾经，他所居住的地方比这里要美丽许多，也更加光辉灿烂。但现在他所拥有的不过是光亮的模糊照影，以及他在那里已不受欢迎的认知。
没花多久他就找到祂的新创造物之一，那个女人。当他提问时，她一一回答了。他们对她说了什么，她都告诉了他。他遂提出了更多问题，她也一一作答。直到突然间有一阵狂风卷过，一片闪闪发光的谎言的碎片击中了他的异感，错，错，错。
你们不可吃，也不可摸，免得你们死。（Ye shall not eat of it, neither shall ye touch it, lest ye die. Genesis 3：3）
但这并不是原因，因为那棵树并不危险，那果实也一样。他这样告诉了她。因为他碰了那棵树，而他没有死。当她最终伸手抚上树皮，她也没有死。
你们不一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那么你的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Ye shall not surely die: For God doth know that in the day ye eat thereof, then your eyes shall be opened, and ye shall be as gods, knowing good and evil. Genesis 3：4-5）
于是她吃下树上的果实，并将它与男人分享。知识在他们的容貌中盛开生长，将无知的空白驱赶逐尽。他着迷地看着一切，然后感到了自豪，因为现在他们感到了内心的火花。他们有着未知的潜力，终将使他们变得不同，将他们与伊甸园中其他的野兽区别开去。虽然现在他还分辨不了，但当巴别塔高高立起又被击倒之时，他终将能够做到。
野心。
没错，他想着，他知道这意味着改变。改变是如此有趣，改变简直辉煌壮丽。
但接着她说，那蛇引诱我，我就吃了。（The serpent beguiled me, and I did eat. Genesis 3：13）
而他想着，不，因为在她只知晓谎言时，他将真相告诉了她。因为他并不是突然就想到要说谎，他也没有假装不知道神已将那棵树标为禁忌。他只是告诉她关于那果实的真实，而她则选择了亲身去验证。这就是关键之处，而她将之远远抛开，因为她期冀着这样就可以不被惩罚。
无论如何，神依旧惩罚了他们。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祂肯定早就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的？
不过这并没有关系，改变已经到来，事实无法逆转。
在这之后，在这很久之后，大地将被人类统治，天空将被人类统治，海洋也将被人类统治。第一枚火箭——一枚小小的，包裹着化学药剂和人性的金属块，将从地球上颤动着升起，撕裂天空。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曾经抬头思索，这天空之上是为何物？
而Sherlock就将站在人群中，视线追逐着它的轨迹。他将记得伊甸园，记得那个女人，记得那枚果实，还有那一星火花。
他将会思索着，这就是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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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更新至end
每冲洗掉一点圣油（他的力量对此不起作用，显然，他不得不亲自动手），那种糟糕透顶的，仿佛被推进冰凉刺骨的湖水中去的感觉就退散一分，直到他的骨中仅存着一点恼人的，细小的凉意，一直透到他的翅膀上。
但他还有一半的翅膀够不到，他也没法把它们藏起来——只要圣油还没被完全冲洗掉，他就无法把它们藏起来。
他全身只脱掉了衬衣，站在镜子前试图找到一个解决办法（也许他可以往翅膀上倒满液体肥皂，然后让羽翼互相摩擦？）。就在这时，John敲响了浴室的门。
“Sherlock？”
Sherlock瞥了一眼玻璃。他的眼睛仍旧是蛇眼般的模样（金黄色，狭长的瞳孔），他的舌头薄而分叉，他的翅膀湿透了，看上去一团糟，他闷闷不乐地把它们收紧了，但它们还往地上湿哒哒地滴着水。
“你想要什么？”Sherlock问道，他小心翼翼地遣词造句，避开了所有会发出嘶嘶声的单词。
“你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了。你还好吗？”John扭动了门把手——Sherlock从来不锁，不过直到现在John才发现这一点，他并没有直接把门打开。“我可以进来吗？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听到Sherlock的回答，于是他推开了门。他往里面走了一步便停下了，他死死地盯着Sherlock。Sherlock并不曾因为自己并非人类而感到害羞，但John看他的眼神让他感到了某种不自在，让他感到自己不配得到John的种种对待。他是个恶魔，John不应该这样看着他，好像在看他最珍贵的东西，在看他将会永远守护周全的东西。
Sherlock于是也盯着他看，没过一会儿，John便红着脸撇开了视线。
“圣油让我没法变回来，”Sherlock说道，他轻轻地抖了抖翅膀，水珠纷纷散落到了地上，“我又够不到。”
John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噢，”他说着摊开了手掌，“你需要帮忙吗？”
光靠自己他无法把翅膀清洗干净，比起Mycroft来John当然是更好的人选。Sherlock把他正在用的湿毛巾递给了John，“大部分我能够到的地方已经清洗完了。你得用到一些付-肥皂。”
Sherlock撑在了水池上，John拿过毛巾抹过他的羽翼，传来了一阵滚烫的快意。这感觉比起他自己清洗时要情色无数倍。“呃，”John的温暖的手指埋入了他的肩羽，Sherlock瞥到镜中的自己，金黄色的瞳孔几乎已经放大成了圆形。
“我想我思-似乎应该让你知道，”Sherlock说道， John一一抚过他的羽毛，将它们展平，这让他的翅膀止不住地哆嗦。“我的尺-翅膀是——”他咽了口口水，脸颊泛上了微微的红晕，但John必须知道，必须知道他在做的事对于Sherlock来说意味着什么，以防万一，“我的尺-翅膀是民-敏感带。”
John停下了，“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我不在意，”Sherlock诚实回答。John倒满了一手的液体肥皂，而他无法掩饰地颤抖个不停——首先是冰凉的感觉，但随着John的碰触渐渐温暖起来，渗入羽翼。
“天啊，”John喘息着（渎神），Sherlock骤然意识到，John也被挑了起来。他在想着Sherlock，想着让他俯下身来，拉下他的裤子，占有他。他在想着Sherlock的羽翼刷过他裸露皮肤的感觉，想着Sherlock双膝跪地，吞吐着他的勃起。
欲望。
“我能读到你的司-思想，”Sherlock说道，“只要它们是自-罪恶的。”John停了下来，一手仍埋在Sherlock左翼顶端的次羽中，手指在翼骨上小小地划着圈。
John没有回答（内疚羞耻和欲望），Sherlock分开双腿，更加俯下身去，前臂支撑着自己斜靠在水池上，“你床边的抽屉里有润滑剂，我能把它弄过来。”
John的思维变得真实、欢欣而又下流，创造和贪婪，这即是完完全全的人类。他更加靠近过来，直到Sherlock赤裸的背部能够感到他身体的滚烫热度。他的双手按上了Sherlock的臀部。
John饥渴地张口咬住了Sherlock左翼顶端，Sherlock忍不住呻吟起来。
“Yes, please.” John喘息着，Sherlock将他的翅膀大大地伸展开来。
————
End.
